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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 |
發表於 2013-11-15 00:41: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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存在的世界中去,我的理智便不允许我在这里放任太多的情感。
5 Z! ^. Z; p7 y3 i6 Z0 u' \/ r 我只是个陌生的过客……匆匆而来,而后,也会匆匆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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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v8 K3 \+ X# T# \ 差错1
) ?3 i+ G; [7 E# c1 O- c9 }4 a1 { i# f/ ^( o
欣月小产后下红不止,因为她算不上是褚英正式娶进门的女人,甚至连庶福晋的名分都没有,所以褚英的不闻不问,造成府内的下人们对她也少有问津。不过这种情况自从我上回怒斥褚英后得到很大改善,他总算还有点良心,第二天请来了大夫给欣月瞧病。
8 Y& ]! F; n7 f 这之后我偶然听一个老嬷嬷说起小产体虚的人需要大补,也不知道真不真,反正改善伙食吃些好的总是没错,于是私下里便命人不时炖些补品送去。% `+ r& n8 I0 c! y3 w' j
这一日,我才打发阿济娜到厨房去取炖盅,忽听廊房上有人报,说是八阿哥来了。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皇太极,差点都快把他给忘了——这孩子以前特别黏我,可是自打我与努尔哈赤订下婚约后,他反倒不来了。2 [2 P5 f, |" A4 Q# e) q* l% o
正纳闷着,皇太极的身影已一脚跨进门来。
" n4 j9 Y+ d( M, U* T7 i 因为天热,我仅着一件中衣,懒洋洋的在软榻上歪着,手里轻轻摇扇纳凉。他前脚进门,目光在我身上掠了一眼,忽然扭头就走。( y, v% g+ v3 Q5 h9 T
我忙叫:“回来!”
/ F" n$ |) p! J- F# {& ?) }" H 他背对着我只是不动,好半天才闷闷的说:“你先把衣襟扣上。”1 `+ H- v0 J9 J1 f4 N$ N# [! G
我低头一看,因为贪凉,我把前襟扣子解了,领口的肌肤袒露出来——这以现代的标准,我不过才是开了个低胸V字领罢了,却没想竟把他吓得这样狼狈。: o7 q9 s' n" m
我忍不住大笑:“小鬼头!”边笑边把衣襟系好,从软榻上翻身下来。“今儿个不用去练箭么\?”
% x; \. A* h. G" t. L" G* b “早练完了……扈尔汉夸我射得不赖。”漂亮的小脸上发出骄傲的光芒,我赞许的拍了拍他的额头,脑门上凝着冰冷的珠子,一摸一手的汗。2 ~" C* X* X U; }% O
“怎么\个不赖法?”
( B4 m Q# `% b1 C. t; r “我今天射到了一只狐子。”他眼睛有意无意的瞄了瞄我,我一怔,倒有些吃惊了。五岁大的小孩儿居然能射到奔跑迅疾的狐狸,这可真不简单。
$ s! `0 I0 i+ c: n “你到我这儿来,可是为了让我也夸夸你?”
: r! v7 t; v# ] “我本来是想把那狐子的毛皮送你的——那可是只火狐狸!”他微微蹙起眉头,“不过……你大概不会稀罕,我还是把它送给额娘好了。”$ ?6 V$ I: }1 V2 p ]& D! T% U
“我不稀罕?你都没跟我提,怎么\就知道我一定不会稀罕了?”这孩子到底是什么\逻辑思维?
0 w/ e& K4 Q! o% w “你喜欢?”他斜睨着眼瞅我,“那我改天有空再给你带过来吧……”# j6 z# P+ p3 \; a1 b. Y4 [
“格格!”阿济娜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踱了进来,手里端着那只青花瓷的炖盅。
( {( W& F2 J( p V/ X3 Q 皇太极嗅了嗅鼻子:“什么\东西,这么\香?”3 [; \- R0 @! Y/ O% l+ C5 l( v
我轻笑:“是女人吃的好东西……小孩子是不能吃的。”见他不悦的拉下脸,我拿扇子拍他的头,笑,“回去歇着吧,我这会子要换衣裳出门了。”才轻移脚步,忽然脑后头皮一紧,竟是被皇太极揪住了小辫,“你还有什么\事?”
# X8 k* h* U" O “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哥家?”
! o6 u( m' r- | 我一怔,这事他怎么\会知道?
/ O1 P2 ^5 j1 g' {2 c. ]" k 皇太极不吭\声,忽然伸手一挥,只听“啪”地声,那只炖盅竟被他一掌扫落地上,摔成七八片,滚烫的汤汁溢满一室的香甜。阿济娜措手不及的张着手傻傻的站在碎瓷面前,呐呐的说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' e2 n! ^8 R( e" O" d! }( h
“皇太极——”我勃然大怒,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* p2 s( B3 d. i) `; E* O “不许去!”稚嫩的嗓音里居然有种迫人的强硬,虽然个子只到我的腹部,但是他仰着头,却无比坚定的威胁我,“不许再去那里!”
: t3 N1 ?5 A, @8 S, V% J6 @ “小鬼……”0 p% x1 |; ?( v. P
“你出去!”他毫不犹豫的回手一指,阿济娜竟被他惊人的气势吓住,呆呆的瞟了我一眼后,当真依着他的话走了出去。
3 Q+ D, I1 B/ I 我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,我一个大人居然被五岁的小娃娃颐指气使,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,就连我的丫头居然也惧于他的“淫威”,识时务的抛下我跑路了。; G5 Q& R8 h1 a" x4 p9 D
“皇太极!八阿哥……”我喘了口气,差点没气晕了,“闹够没?耍小性也得有个限度!”最讨厌这种胡搅蛮缠又淘气骄横的小孩子。
# k. ~0 D) T! d h1 { “耍小性的人是你!”他拿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,迈过残羹汤汁,冷然道,“你接连七天都往大阿哥府里跑,自以为做得私密,谁知偏更让人觉着你行径鬼祟……现如今连我这个啥事都不管的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,更何况是旁人?你自个儿已经一脚踩在悬崖边了,却还蒙着眼继续往前走。哼,我看你果然是个蠢笨愚昧的女人!”0 m' j+ U5 w* F, b
我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飞,皇太极的每一句话都让我震骇,我偏还逞强:“我……我只是去送补药给……”
& ]( s- l% Z) I) e* `' W+ M “谁会知道你只是去送补品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?真正有心的人,谁又会管你到底是将补品送到哪个人的手上了?”他冷笑,脸上有着一种陌生得令我心悸的残酷。# S* l1 L0 |: f! q j4 F. H
他才多大?为什么\……为什么\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有如此的深沉心机?我恐怖至极的惶然后退,撞上身后的软榻,竟无力的跌坐在榻上,一股森冷的寒意从我的脚趾一路漫延到手指。
. K' A/ |. b2 k8 E 可是……偏偏他说的一点都没错!: J; X N5 m/ E8 H# P" D2 a9 _
真正有心的人,哪里又会管我到底是把补品送去给谁?只要……我进的那个门,是通往大阿哥的府邸就行!7 c, `5 j$ V+ l" S+ q
有心人……其他的有心人会怎么\想我是不知道,可是同住在费阿拉城木栅内的那些“有心人”,却无时无刻不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背后注视我的一举一动。每天都在等着看我的行差踏错……. u+ n8 c. e% q0 D: r; ~0 r
我打了个寒颤——我会害死褚英啊!在给别人制造口舌的同时,我第一个便会先害死褚英!努尔哈赤,他不见得会杀了我,可是褚英……% R3 Q4 Q% U4 }% y0 r
“唉。”皇太极轻轻叹了口气,“笨女人,目光竟然如此短浅,说的好听点是叫天真无邪,难听点就叫愚不可及。你这样的女人竟然会是我的采生人,真不知是我这辈子的幸亦或是不幸了。”他自嘲的摇了摇头,“我走了,你自己好自为之……还有,扈尔汉人不错,你那丫头也该嫁人了。”
# V1 O# H* O1 _3 b 他意有所指的留下这句话后自行离开,剩下我一个人,默然的在这满室浓香的屋子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。; G2 Q, N1 u) O, F-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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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}) o# n9 v% j3 i* ]/ z; N 十天后,我把阿济娜许给了扈尔汉。
) t; _; v; L# K9 N0 F4 M+ r2 x 在建州,努尔哈赤手下有五位极受重用的部下,分别是额驸何和礼、巴图鲁额亦都、扎尔固齐费英东,硕翁科罗巴图鲁安费扬古、侍卫扈尔汉。5 w1 O2 Y) r$ ]2 @
扈尔汉就是那天在接见明朝使臣的议事厅内,站在何和礼身边,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的那个青年。他给我的印象是憨憨的,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,今年才二十一岁,因为骁勇善战,屡建奇功\,是以努尔哈赤收了他做义子,格外器重。2 l% e6 Y5 c# e9 z' o
扈尔汉无论人品年龄、身份地位都无可挑剔,皇太极的眼光果然不差。8 t4 }0 C" ]' ]7 h# p
虽然阿济娜嫁过去只是做妾侍,但因为是我的人,扈尔汉便给足了颜面,成亲当日竟是吹吹打打按着娶妻的派头将阿济娜接了去。5 e9 p# i3 C1 L6 b) o7 I3 T
临上花轿,阿济娜含着眼泪,只对我说了五个字:“对不起……谢谢。”
6 A1 z. M @; L" f$ O# C 我当然知道她真正想要说些什么\,却也并不点破,仍是装作无知的只是笑着祝她幸福。+ G: ^3 A1 z) L4 l
那晚婚礼,不只众多部将出席酒宴,就连许久不见的代善竟也被邀了来,我找了个空档想找他说说霁月的事情——他虽然把她留在了府里,却没名没分的把个大美人空置在那儿,不仅可惜了,也可怜了霁月对他的一片痴心。
( [; u# J" O' X6 ^1 [# z 然而整场婚宴我都觉得他像是故意在躲着我,最后还不顾我跟他频频打眼色,竟是借不胜酒力的烂借口提前离开了。
" @% H6 A3 G5 @! G& ]# ]# l 六月底,当盛夏终于来临时,努尔哈赤从大明京都回到建州。
1 B5 g5 t# @# R* \. H I o: e1 F 他来送那些汉人小玩意给我时,我借着闲聊的话题,若有若无的将欣月小产,我去送补药的事淡淡然的带了出来。6 T/ W5 ]9 ^' I. L) b, A- x8 H
当时,我虽然故作轻松,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努尔哈赤凝望着我的灼热目光,他嘴角噙着慵懒的微笑,更加让我确信,这其实已经是他听过的不知道第几个版本的故事了。
+ o4 r9 G# ~- N 也好!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,但是这事毕竟是我挑起的,那便得由我来结束它!4 ^( z; J8 b% ^4 C
那一日努尔哈赤的心情似乎很好,他也没跟我提成亲的事,在亲昵程度上也只是亲了亲我的手背和额头。我突然发觉这样的努尔哈赤多少带了点突兀的陌生感,仿佛一个流氓突然不知怎么\的,就一下子变成了个绅士!. ~, Q$ z8 W S T3 @( B4 r
这种几乎是不可能的变化却当真发生在了努尔哈赤的身上!
1 m1 r& h- n* M3 d 无法解释,我只能把这种罕见的现象归纳为——见鬼了!5 M0 i& x& J" \
七月中,在一次家宴上,我再次看到了褚英和代善。
2 ^ V+ c% N7 A 褚英仍是老样子,自视甚高,只有在努尔哈赤询问他时,他才会显出恭顺的模样,但那也仅限于表面,我总觉得他眼眸深处悄然隐藏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晦涩光泽。' q6 p2 L k) s& U/ u
那日宴罢,散去的人群中,代善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身边。, ~. l: j$ O8 h& s
“为什么\躲我?”我直白的问他,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,“你在害怕什么\?怕跟我走得太近,会连累到你?”我想释怀的大笑,可偏生凝在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涩。
6 I$ n" g+ p5 y$ F3 @9 J/ x 他静静的望着我,眼眸一如温润的白玉,温柔和哀伤的气息在他眼底无声的流淌。7 [+ c, U5 I" F4 E/ W+ d+ U! S
“那件事……你处理的很好。”最后,他只说了这么\一句,随即含笑走开。0 ~) B+ A3 ^0 f- K, p; m
我的心莫名的揪结起来,似乎心口上裂了一道口子,冷风呼呼的从伤口处灌了进去,撕扯般的痛。( L# k. L ?( `5 H
那天他孤独而又无奈的背影,将会永远刻在我的心上,就犹如那道裂开的口子,永远永远无法磨平。
; V4 C4 j2 g" z; ~ 因为,自那天起,代表着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正的画下了一个休止符。, j2 P) ~4 r$ ~" ]/ Y. w
从此,再也无法回到以前。/ y. j( E8 ^4 l' Q9 ^$ p" F1 l
纯真的童年记忆,在那一年的夏天正式被残忍的抹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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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M: O, {) K) h) u; i" s+ J 第 4 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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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二十六年正月,努尔哈赤派其五弟巴雅喇、长子褚英和将领噶盖、费英东等,领兵马一千人,征讨安褚拉库路。此役大捷,获人畜万余,努尔哈赤遂赐巴雅喇为卓扎克图,赐褚英为洪巴图鲁,噶盖、费英东等均有赏赐。% Q* {- ^% ^1 l
“洪”字在满语中称“大”的意思,洪巴图鲁即为大勇士之意,褚英以年仅十八岁之龄获此殊荣,在建州的地位由此拔上一个更高层台阶。' v- G8 ^& P. L/ S4 V
之后努尔哈赤赐大阿哥府中设庆功\宴,邀函也曾送到我的手上,我却未曾赴宴,说不上是为什么\,倒也不是因为惧怕流言而刻意去避嫌,只是觉得实在是提不起兴致,所以宁可窝在炕上蒙头睡觉。/ u8 \$ z+ `3 E
转眼便到十月,努尔哈赤第四次赴京朝贡。这一年他东奔西走顾着掠并扩充地盘,倒也没来烦过我几次,有时稍有亲昵之举,我便退缩暗加回绝,他倒也不用强,只是淡淡的望着我笑,每次都笑得我头皮发麻才会收回目光。
0 Y: R, {$ w" p7 u& Y( c l/ ^6 p( v 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兼乏闷,好在皇太极时常过来黏我,只是我自从上次见识过他不同凡响的心智后,早不敢再把他当成普通小孩那般小觑,他有时朝我天真无邪的粲然微笑,我却觉得那笑容像极了努尔哈赤,阳光背后总像是隐藏了阴暗的一角。
|- |& e: X. H* q “东哥,今天你仍是教我写汉字吧。”
! }+ D1 {# T! B5 { 皇太极的个子已长到我胸口,骑马弯弓的本事也愈发的娴熟,时常会在涉猎时打回一些体型庞大的獐子野猪之类的动物。
, J: h! S/ x5 a* v" h 我有时常常想他在人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会不会觉得很累,可是我却又是想错了,他收敛起他的睿智,他的城府,他的早熟,却并没有刻意的把自己装扮成巴布泰、德格类、巴布海那些年龄相仿的阿哥们一样无知无能。在努尔哈赤这个建州统治者面前,皇太极将自己的文韬武略,聪颖机灵表现得恰到好处,以致努尔哈赤常常在众人面前夸赞这个儿子。
- B+ y0 A! p c* g2 ?9 U 然而……一切也仅限于此,精明如努尔哈赤这样的大英雄也没有察觉出,其实他的这个八阿哥,远远不止他看到的那样敷浅。; {) Z' R# s, k" F7 Z" J: s) K
就连我,这个早就料知到未来皇太极终会继承努尔哈赤大统,开创满清皇朝的时空穿越者,也无法摸清眼前这个稚龄的孩童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\。" @; k+ _0 x& m
“嗒”,额头上被弹了一下,我捂着痛处哇地叫出声。) Q7 g( ]- F: s, S. q
“又走神了!你怎么\老爱这样?明明刚才还说着话,一会儿就两眼发直,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了。”皇太极挨着我坐在边上,将手里的毛笔硬塞到我手里,“教我写字!”
8 K6 |8 _7 C6 d “你都说我写的字很丑了,干嘛还来烦我?”天一冷,我身上就开始发懒,虽然在北方也住了好些年了,可还是住不惯啊。$ n# _% d. C6 m3 Y9 e
一时间不由又神魂出窍,怀念起江南水乡的和煦冬日……
/ N/ G" ~+ q, P “刷!”脸上一凉,我愣了下,却发现皇太极的脸贴得我很近,正不怀好意的笑着。, i& Q( w5 T6 Q6 ]" X) y
“你做什么\……”瞥眼见到他手里的毛笔,我心里一惊,伸手往脸颊上一摸,果然湿了手,手指上冰凉一片,全是乌黑的墨汁。
9 T- p* u. J0 u8 t9 ^% z “哈哈!”他放声笑倒。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毫无遮拦的大笑,不禁心里一动,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到了。我端正起身子,小丫头葛戴拧了巾帕来给我拭脸,我左手轻摆,她愣了愣,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2 Z: p/ Q' x: j( ^ 皇太极见我紧绷着脸,不苟言笑,也倒诧异了:“当真生气啦?”他推了推我的手肘,我正专心在纸上写字,被他一推,一个“一”字收尾处拉出老长一条尾巴。1 W+ |3 Y6 @. l2 Q% O
我瞪了他一眼:“坐好!”& y/ B5 d9 t$ ^ ]3 z# x3 v$ Z
他眨巴了眼,果真不敢再动,乖乖的在凳子上坐端正了。
5 a$ W& i6 f V6 e9 U: P; k3 F! q$ }$ T 我指着白纸黑字命令他:“念出来听听!” P4 w0 @( ^/ `& b5 t- K3 F. S3 s
他漫不经心的只扫了一眼,嘀咕:“字可真丑……”我举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,他脸扑到桌面上,险些啃到砚台。/ q N2 f+ [- O
葛戴在一旁见了,竟克制不住“噗嗤”笑出来——这丫头才不过九岁,在我眼里仍是个孩子,虽然我如今已不大敢瞧不起这个时代的稚龄儿童,但是我宁可相信小孩子毕竟都是纯真的。于是平庸笨拙的葛戴被我从一群小丫头里挑到了身边服侍,说是服侍,其实也不过就是作个伴而已,我哪能真的要一个才九岁的小孩子来伺候我这个有手有脚的大人?良心上可实在过意不去,我会感觉自己像是个非法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。
# }( y3 {! @) a& h6 f# H, J 我对葛戴放心,更主要的一个原因,还在于皇太极对待葛戴的态度上。天晓得从什么\时候起,我的一举一动竟然会以这个人小鬼大的八阿哥为衡量标准了,基本上他默认的人或物,我才敢放胆去接近——我可真是越活越没自信,越活越没出息了!/ l( h! N8 u( Y6 c% Z5 m3 R5 X
葛戴也知自己失态了,忙捂着嘴傻愣的退后一步,脸上怯怯的,似乎接下来只要皇太极一个眼神杀过去,她马上就会放声哭出来。3 P5 o" `% G7 D
我正怜惜不已,皇太极已低声说:“下去端两碗莲子羹来,记得一碗要多加糖。”他没抬眼看任何人,只是专注的看着我写的字。
, Z1 ^ v' f- x1 W 葛戴仍是傻站着,眼睛只是盯着我,询问着我的示下。我轻轻点头后,她方才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,恭身退下了。& t8 G% ]1 H+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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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四个字是什么\意思?”待她出去后,皇太极忽然指着纸上的字问我,“满汉一家!我知道这个‘汉’字指的是大明国住在关内的那些百姓,这个‘满’字又是什么\意思?‘一家’……是一家人的意思吗?”
. n0 Z. S! B( d# ]. {3 a 我万万想不到他四个汉字居然都会认识,我原以为还要像以前那样从头教起的。
: A. f$ m j+ E3 O/ }. L1 Y# H k “你汉文识字大有进步啊,是谁教你的?”
8 X3 q9 n# Y4 F+ ^! |1 `( K “我找巴克什额尔德尼教我的。”“巴克什”这个称号在女真语中是称那些读书识文有学问的人,就好像勇士称“巴图鲁”一样。
+ V) }* c* e7 ]% c! \+ m “额尔德尼是谁?”在这个时代,舞刀弄枪,善于上马弯弓,行军打仗的人我见多了,可是精通文墨的人还真是不多见。6 U' e3 s+ n' Y1 T1 O( W
“额尔德尼会蒙古文,汉文,学识渊博,阿玛很是器重他。不过他并非像汉人的读书人那般软弱无用,他打起仗来也很厉害。”
, H# q+ ]6 N U4 y, y% I 乖乖!还是个文武全才!这种人可真是稀有品种,我惊喜得两眼放光。7 w1 N! e+ ^! U$ _
“其实东哥你也很厉害……”皇太极忽然沉沉的笑,眼底深邃,黑得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,“一个叶赫部的格格,不仅会说汉话,还能流畅的写出一手汉字……这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?”
% B3 A o1 V9 d# l& `& Z7 w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他的眼神又开始像X光线那样恐怖了。( P$ w5 l- h( C' K }6 c, D
“那个……”我低下头,绞尽脑汁的想给自己编个合理的谎言。5 f, Q( b- A4 f% o: h
皇太极嘴角上扬,上身前倾,用笔在砚方上蘸足了墨,提笔在我写的四个字边上,依样画葫的也写了“满汉一家”四个大字。只不过他写的是字体骨架有力,字正气挺,即便我这个外行人也一眼就看出,他写的要比我鬼画的实在强出十倍不止。* G- v! Y+ j- i/ l. b7 t
“幸好没跟你学。”他收笔,轻轻吹气,将湿润的墨迹吹干,拿起纸来细细的品味。4 ]4 |% u% N& m/ R* w: ~ q
我不屑的扭头哼哼。, e" G8 B! ~$ \9 |
“东哥!”他忽然喊我的名字。我大感有山雨欲来前的紧张,皇太极一般都不会以这种口吻叫我的名字,他跟我讲话随便的就跟我是阿猫阿狗一样。果然,他顿了顿,又道,“以后记得别在其他人面前显露出你会汉字,汉话以后也少说,还有,尽量和那些汉人保持距离……阿玛不喜欢汉人!”
1 V' U; w$ C" t3 T1 U. ?$ I: w# E 阿玛不喜欢汉人!
/ W* h6 \$ a1 N, |5 [6 m8 X* x 虽然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,可是我却马上听出隐藏在这七个字背后的分量。0 V% e7 P. m2 h: |+ ^9 S- ]
换作别人也许不明白,但是我却是深知努尔哈赤日后必将反明,自立为王,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,但是必然已深刻在努尔哈赤的心里。每年规规矩矩的依例向朝廷纳贡,这一切不过是维持的表面臣服,努尔哈赤是必然会反的,只是我这个历史超烂的人无法预知到底是在哪一年。
) ?. R$ b9 U3 D3 r( x 再次惊惧的望向皇太极——我是依靠已知的讯息推断出这一切,那么\他又是靠的什么\?小小年纪的他凭借了什么\,竟然能够如此敏锐的洞察到努尔哈赤刻意隐藏的内心?
# m/ D' v7 V" o) |2 i. ]' C4 ? 他……真是太可怕了!
9 |: o2 H6 a3 W4 k" X5 e! u “东哥其实也很厉害,真的……”他望着我笑,笑容里透着纯真烂漫,而我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。, r; a' E. }: c9 U/ O
以后,绝对不能与他为敌!做谁的敌人都不能做他的敌人!我微微喘息,试图让自己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。" @2 M/ M. F8 [
“去洗把脸,一会儿吃莲子羹。”他笑着收起桌上的纸砚,方才老成的模样在霎那间消褪得一干二净,仿佛什么\都没发生过。; M4 F1 F7 R# [: S
一转眼,我看见葛戴已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碗羹汤跨进门来。" y% m9 |3 A0 u' \/ N9 q
将脸浸在温热的水里,我渐渐恢复冷静。看多了这样的皇太极,早已见怪不怪,我应该能够适应了,可为什么\每次听他说出这些话来,仍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,思维混乱?9 W) `; t: i9 V6 Y. g9 l
葛戴将干的帕子递到我手上,我随手抹了脸,便坐下喝莲子羹。
) M; R2 u p( }. a/ f( d5 E9 d 皇太极用调羹舀了两勺,便皱着眉头放下了:“不是让你多放糖了吗?”, m8 u. w0 L8 ]5 J1 X2 @
“啊。是,回八阿哥话,奴婢确是这样吩咐的,许是厨房里的人没听清楚……”葛戴见皇太极面色不佳,吓得话越说越低。
0 V1 b3 H" f) |, B* x 我扬了扬眉,调羹到皇太极的碗里去舀了一口,放进嘴里一尝,甜腻得味道竟已有些发苦,忍不住叫道:“你还嫌不够甜啊?小孩子吃太多糖没好处,你正在换牙对不对?小心得蛀牙哦……还有糖多吃了,将来会得糖尿病,体型发胖,容易得高血压……”
* |/ j$ w/ l2 N5 `% Y, z 倏地闭嘴,我脸色刷地白了!皇太极若有所思的瞅着我。" B# t; @9 J8 g( I* f7 F
要死了!我心底抽筋的哀嚎——怎么\一时嘴快,竟然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一连串的现代专有名词!
: n9 p$ ^4 F# C8 a3 V4 X4 h, V" M, t 我噌地站起身,拔腿就想往外跑,屋内的薰炉薰坏了我的脑子,我要到外头雪地里挖个坑,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冷静冷静。3 w# \! S+ F; {: N$ i7 @
皇太极伸手阻拦我,却只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子,我一个趔趄,险些撞在门框上。
K% e2 y5 g* h! E" P# Q 葛戴惊呼:“格格!”赶紧跑过来扶住我。; x( x6 _& l0 C! b& i
身后,皇太极仍是执拗的扯着我袖子,我一瞥眼,看见袖管处已被他扯开了线,他却浑然不顾,只是盯着我瞧。' j& y: E- E( f0 h; E
我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——天哪!怎么\又是那种恐怖的眼神?& X/ Y9 j1 Z R F. D
“你到底是什么\人……”他喃喃的问。0 k4 m5 k8 x! J: P1 g' G
咕咚,我表情痛苦的吞了口唾沫。
2 a8 z0 W- T Y, w 他却眼神一变,几乎是带着自嘲的意味哂笑道:“我昨晚上一定没睡好……借你的床躺一会儿可好?”
& C) }/ R, A9 ] 我松了口气,只要他不以那种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就什么\都好。+ H+ }! ^! F1 _9 u
“葛戴,替八阿哥铺被褥去,记得熏笼上不要点香,八阿哥不爱闻那味……”
9 ~1 J) a2 h: J+ O. p$ [ 皇太极微微一笑:“睡之前还想问你件事呢,那个‘满’字到底是什么\意思?我心里若是存了疑问,怕睡不着觉呢。”
( G3 S7 P- d, [+ @" V “不就是满清的意思呗!”我随口答他。见葛戴忙着铺床褥,又不愿找外屋的丫头进来添手脚,便亲自动手替他解衣扣,脱去鞋袜。他先还有些避让,但只略为一缩,却仍是坐着不动,由着我替他宽衣。
% l" Z) r3 |3 [$ S6 T% U “满清是什么\意思?”7 G3 s& z( y) F5 R0 q
我正脱下他的袄褂,听他这么\一问,也猛地僵住了。好半天才哈地一笑,将他抱起放到床上。# P0 q R" ?: s0 |6 i4 ]
“睡吧,睡吧……没啥意思,我胡乱写的,哪里就有特别的意思了。”我打诨胡说,只是将他塞进被窝,强迫他把眼睛闭上。
- y6 ^% r& \) c, a" v 今天真是状态不佳,居然频频失误,要知道“满清”这个称号现在除了我,可是谁都没听过的。就连满州现在也不叫满州,而只是建州的女真部落而已。" |6 t) l e, k9 O0 T+ r& Y
我今天可真是犯浑了!
" u& d. w6 g' C+ x" J 失笑的轻拍皇太极的背,我低声哼哼着曲子,哄他睡觉。可谁知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低头一瞧,他却涨红着脸,睁着一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定定的瞅着我。
& Z- v( f1 M: J! p& P2 y “怎么\还不睡?睁着眼睛能睡得着吗?赶紧把眼闭上。”我小声恫吓他,这个时候的皇太极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无甚分别。( m1 Z. Y) \- _! ]7 n1 ]7 p
“嗤——”他轻蔑的嗤笑,困顿的打了个哈欠,“别把我当小孩子,你明明也知道我不像个小孩子。”
1 E \2 E: q2 s: q, e! i 我一怔。这话听着好耳熟啊,好像在很久之前,有个人也曾对我说过——
: l5 N/ ^; M8 u4 r' X “……东哥,我会长大的……所以,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。”% j. h" G5 g6 ^! ^, b. T+ X9 E3 [
心口剧痛,我缓缓闭上眼,往事历历在目,代善的话清晰得犹如仍在耳边。
: g% Z# V- }5 H% I9 k: P 他终于还是长大了!只是物是人非,什么\都已经不一样了!
3 e' e3 t; R, B- N 等到若干年后,此刻窝在我怀里说着同样话语的孩子,也会长大,也会……离我而去。
4 K7 f. j7 _$ X! } 我的手不禁一抖,紧紧的搂住了皇太极。7 v8 @3 N+ \1 X. C2 n
“怎么\了?”他支起身子问我,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困意,可是在看到我脸上挂着的泪水后,猛然惊醒,“好好的干嘛哭啊?”% ?3 w* }1 S4 Q) d J& e
我摇头,再摇头,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的落下。* W/ N% l7 [1 N+ a: l
“好了,别哭了!”他开始慌了手脚,笨拙的拿袖子替我擦眼泪,“丑死了,越哭越丑……你这个样子等我长大了,岂不是要变成丑陋的老太婆了?”
1 h% i) l9 l$ q' x 我抽泣:“我是女真……第一美女……”% f: V# O- w+ C5 B
“好,好,美女,你是美女……美女是永远不会老的……”他惶惶不安的安慰我。
3 d: H" I1 u Y: [. F9 ?$ x 然而我的心憋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,这一旦哭出来后竟然怎么\也收不住,在这一刻,我只想抱紧他,哭个痛快。
0 B# D8 |) o6 X+ s6 ` 为什么\要我活在这个时代里,痛苦的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呢?
; u4 N7 z4 ^6 K9 I6 y( H 为什么\老天非要选中我,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?/ U+ B- R2 E7 k4 @# c
我不想呆在这里。
& W5 I0 e+ A! Q0 { 我想回去……好想回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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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亲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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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万历二十七年初。& l% y6 X( a8 ]& S7 H: B4 T
因去年年底布扬古托人来说叶赫的额娘思念成疾,想让女儿回去小住几日。我正愁在费阿拉住得快发霉了,便放下身段好言相求于努尔哈赤。努尔哈赤倒也应允了,只是时间往后拖了许久,到我正式动身时已是正月末。/ I1 e2 Y4 n$ }. ?- d/ C
那日终于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了费阿拉,我再次踏上回叶赫的那条老路,突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。, W8 D/ T( V# H ?5 i% n: q, R% p
正悠然神思,忽然马车晃悠了下,竟停了下来,没等我作出反应,帘子已然撩起,一个细嫩的声音叫道:“骑马乏了,我到车上歇歇!”
2 ]- q }- Z0 Y/ Q! C! |- s 我翻了翻白眼,很不情愿的往后挪了挪,给他腾出空来。
4 E4 ?$ w) F, x- t; a4 [/ R! U 皇太极大咧咧的一笑,葛戴忙上前替他打着帘子,嘴里喊道:“我的爷,瞧您满身雨水的,早在出门时奴婢便劝您上车的,您还偏要去骑马……”4 z7 p: Z7 o; [- _# h1 n2 C
皇太极眼波一掠,戏虐的哂笑:“好丫头,你主子调教得好啊,居然管起爷们的事来了!”葛戴脸色一白,颤颤的跪下:“奴婢不敢……”
2 p1 `: Z2 ^$ W3 h( L- J' y4 ?# y' y “得了!”我歪坐着身子,手里握了卷书,不耐的说,“要打情骂俏别在我眼前显摆,出去玩去!”
. H+ x7 v* S4 [ 葛戴苍白的脸色噌地烧了起来,低低的叫:“格格……”
* R( k) r9 R T0 \ 皇太极心情大好,一扫平日里沉稳乖僻的形象,居然伸手摸了一把葛戴的小脸:“好丫头,去给爷沏壶茶去,回头爷有重赏!”
. x: g' |$ }* R* n, J “啊——”我大叫一声,抬手将手中的书卷掷了出去,不偏不倚的砸中皇太极的脑袋。葛戴缩了缩肩膀,哧溜钻出了车厢。$ p4 Q- f, |% K
他笑嘻嘻的将书卷拣起:“怎么\乱发脾气?这可不像平时的你。”
7 E+ J6 Z: p# m: i9 [ “你恶不恶心?前阵子老是出门,都跟着谁胡混去了?怎么\别的没学会,倒是那满身的流气学了个十成十,你若是再这样,看我以后还睬不睬你。”$ x9 B P$ ~5 }; k+ V8 U! a* y
皇太极哈哈一笑:“我才七岁而已,要学坏还早了些,不过四哥五哥他们几个倒是真被阿玛的包衣奴才领了出去开荤,据说那滋味不错,我听了倒有些好奇了!”
3 C$ U r( I- I3 K1 n) E2 z7 n 我仰头倒下,脸闷在软褥里,手足发颤,这……这算什么\?古代男生的早期性教育启蒙?我抬头飞快的瞥了眼皇太极,见他眼眸亮晶晶的,黑得犹如乌玉,没来由的一阵心慌,忙坐直身子,板着脸:“既然知道自己岁数还小,就给我放老实点,别当我的丫头不是人,你若真喜欢她,等你大了,我便将她指给你。不过有一条,你可得好生待她……”" R- N8 G% _$ O1 u% `; ? X8 d
他忽然不吭\声,我以为他是害羞了,窃笑不已,重新翻了书页看起书来。
& c8 d$ C8 W& e 连看了十来页,他仍是半句话也没再哼上一句,不禁觉得奇怪,忍不住拿脚踹他:“做什么\呢?要睡的话先把那湿衣裳脱了,小心着凉。你若病了,回到叶赫我可不管。”
: p4 t* B% d$ i" Y “没人要你管,知道你心狠,也懒得管。”他闷闷的别开脸,“你本就不喜欢我跟了你回去……你心里必然认定我是阿玛派来监视你的人,你把我当仇人还来不及,如何还会管我死活?”1 ?/ I6 ~7 O* j% \: D* [
他这是在干什么\?真是难得看到他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。
( \/ A# J( t: C: t3 q 我忍笑移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,他身上冰凉,抱他跟抱个雪人已没啥区别。我感觉他身子微微一颤,于是强忍着冰冷的寒意,将他又用力抱了抱:“傻瓜,我怎么\会这样想呢?我知道这次让你跟了我回去,其实是你额娘的意思。她出嫁十年,想念家乡的亲人却无法得以相见,所以才会希望你能代替她回叶赫看看……你额娘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,海真告诉我,这些年她经常因为想家半夜里偷偷掉眼泪,可却从不在外人面前多提一字半句。皇太极,你是个聪明的孩子,你额娘的心意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,所以我不信你是努尔哈赤派来监视我的人,我也不怕你是监视我的人。”( K$ K+ C, y2 M9 D' d2 F2 U
他一动不动,好半天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放松,竟像只小猫般柔软乖巧的窝进我的怀里。
9 p0 P. L' }0 P O, N “东哥……有你在,真的很好……”
2 r# ~3 v6 ?1 z( N: t; S! C1 F 车队抵达叶赫西城时已近黄昏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布扬古竟然亲自出城相迎,印象中的他可并非是个热心之人。
$ G$ f8 ~! H' b 夜晚设宴,皇太极紧挨着我坐,脸上居然挂着一丝怕生似的怯懦,我知道他这又是在装疯卖傻。果不其然,布扬古和那林布禄等人见皇太极一脸的孬样,根本就没再把他放在眼里,把他从眼前完全忽略掉。就连与皇太极年龄相仿的一些所谓的堂弟堂侄们,竟也是带着鄙夷不屑的眼光不断藐视他。
& g" v0 D$ w* X0 N 整晚,皇太极都只是闷头吃饭,连一句话也没说,完美的扮演了一个隐形人的角色。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,不知还背负了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深沉,不禁对他又惧又怜,既害怕他的城府,又怜惜他的弱小。
8 g' U' S2 Z9 j# Y2 [0 u, D 于是意兴阑珊,推脱长途跋涉身体困乏,早早的带着他离开喧闹的酒宴。
$ N6 l% \! O4 s" p) k8 ` 葛戴早在房内弄妥一切,等着我们回来。我见她手脚越发的比之前麻利了,不觉大感欣慰。
# O& C* _, B' T4 h `7 f8 ` “布扬古贝勒爷在西厢备了八阿哥的房间,随行的奴才丫头已经全拨过去了,奴婢想问问爷的意思,您是现下就要歇了,还是等消了食再过去?”% C- `& }- i, m7 B
皇太极闷着头不说话,我坐在凳子上对镜卸妆,从镜子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:“不困的话就再陪我说会儿子话吧。这里不比费阿拉,你若是睡不习惯那也只得将就着了。”其实我也有认床的毛病,不过还行,不是很严重。! ~9 }' g# c# z: B
“爷?”葛戴干巴巴的等着答复。* \% J( l2 X! M5 G
皇太极却一直没吭\声。
) b% w; ~1 A9 |; J4 g8 y “怎么\了?”我诧异的转过身来,“今儿个怎么\不高兴了?谁又惹你不痛快了?”
& t( X$ _- p2 A. I' S, \" d “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他突然抬起头来,眉心紧凝,“什么\思女心切,悒郁成疾,可我一晚上都没听他们提起一点你额娘的事情。”: t6 |( `* j+ b5 s8 F: K
我正在摘耳环的手僵在半空,愣了好半天才艰涩的说:“也许,那也不过就是个托词。”7 L; m2 y. u9 J
“是啊,托词……那用这个托词诓你回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\?”他语音一转,我发现他表情肃然,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意,心中一懔,未待开口,他已冷笑,“今晚我睡在这里,也不用在北炕上铺褥子,我只和你一头睡。”
# u7 D1 E/ y" J 见他说得如此慎重,我竟心跳加快,胸口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。他见我脸色难看,面色稍缓,轻声说:“也许只是我多虑。”
* y1 H1 p- i; u* F7 F0 J 我摇摇头,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影笼罩下来,皇太极的话不无一定的道理。布扬古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我叫回来,单单只是为了省亲如此单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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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亲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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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下就没敢让自己睡实,眼睛虽然闭着,可耳朵里却格外清晰的听到廊下的水滴声,外屋葛戴的磨牙声,以及时不时的窗外有只野猫喵喵凄厉的嘶叫。4 ^6 s4 d# K+ H0 r6 Q
这样一直撑到四更天,听到屋外悠远的响过打梆的声响,意识才朦胧模糊睡去,只觉得梦里众生颠倒,凌乱的出现许多张狰狞的脸孔。那些脸孔渐渐放大,清晰,最后汇成三张脸孔,一张是sam,一张是有宏,还有一张竟是我平日里看得最熟的脸——东哥。
( }7 ?6 k& H, t7 G0 l' ]& T% k6 i Sam仍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,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轻蔑,我见他嘴角嚅动,似在对我说些什么\,偏又听不清楚。正要追上去问他,眼前一晃,有宏冲了过来,惊惶失色的抓住我,厉声问:“你怎么\还不回来?你要在那里呆到什么\时候?”$ s# {5 n( I7 c+ O
我想回去的!一直都想!我焦急的点头,想拉住他解释我的苦楚,可是眼前又是一花,竟是东哥从边上凄厉的伸出手来掐住了我:“这就是你能取代我的原因?你有什么\理由能取代我?你的沉默无为,和我又有什么\分别?凭什么\老天要让你来取代我?”
( c5 x4 \5 t' A2 v 我想尖叫,被她卡着的喉咙咯咯有声,却连一个音也吐不出来。# p7 I2 m$ a- ~) @" n! f Y1 L0 X0 Z
这个时候,sam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,将东哥的十指一根根的掰开,东哥尖叫一声,像个石膏像一样在我眼前突然裂成了齑粉,飘散得无影无踪。
% _! i0 X& j5 t5 I* _1 v& C! d “阿步!”sam冷冷的看着我,目光中仍是充满了不屑与讥讽,“这还是你吗?这么\懦弱无能的你,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步悠然吗?”
8 Z6 g# `, Z0 a0 d# C% g4 i& c0 D9 P “不要刺激她了,你会害死她的!”有宏在边上惊恐的大叫,“你明知道她只有努力熬过这二十年才能平安回来……她万一行差踏错一步,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!”
0 _* h* B/ g& [- G% | “回不来就回不来……总比她现在这样毫无主见,毫无生气的强!她已经不是阿步了,回不回来又有什么\意义?她已经不是阿步了……”4 W" H$ z' }* g/ u, i. M* B6 ~
我瞪大了眼睛,拼命摇头!sam在说什么\?为什么\我不是我了?我……只是想回去而已,想回到他们身边而已。我做错了什么\?他为什么\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?. I) O4 H5 z6 V8 U! K4 k
“阿步,记得要回来!要回来……”有宏仍是不断的告诫我,“不要管太多,只要顺其自然,只要熬过去……”* W. R8 [7 K2 T) i5 j1 a
Sam突然挥手将有宏推开,有宏的影子渐渐变淡,最后竟化作了一缕清烟,在我眼前消失了。4 Z4 S7 ^$ [' g& M: C
“怎么\做由你!”sam冷言,“只是失去自我后的步悠然,回来了又有什么\意义?”
' b0 s' P+ _- Y7 B2 S Sam!sam!sam!+ t+ p+ k2 x% E8 j: ]! L$ M
他缓缓退后,消失……
7 u5 Q& ^& e' ]5 @; i3 H 然后场景倏然转变,出现了许多张照片,就如同洒花一样,从天空中飘落下来,一张又一张。我伸手去抓,它们却又遂然飘远。我认得那照片中的一幕幕场景,那些都是我亲手用数码相机精心取下,那些是代表着我作为步悠然存在过的最重要的东西……! h4 p# m1 w5 G& N5 L, Z
轰!一把火烧了起来,霎那间将这些照片化为灰烬!
# Y! X4 X2 v. }; o/ b 我绝望的尖叫,心里明知这一切不过都是梦境,拼命安慰自己不用害怕,不用担心……可是我的心仍是抽痛难当,那些照片……代表着我曾经是步悠然的照片……
1 w0 _3 E) ^! _! T( D 我醒不过来,只能痛苦惶恐的徘徊在这一副副的残像之中,怎么\也挣扎不出。) l2 J* K, W; H9 j, j( @
“……东哥!东哥!”
( m8 w! i( r+ W; O' \ 身旁有人推我,昏沉间感觉被人在胳膊上使劲的掐了一把,我猛地睁开眼来。
& m* n+ k, x4 l" A) S 一切虚像终于消失,望着床顶绯色的幔帐,垂挂的香囊流苏在轻轻的摇晃,我长长的嘘了口气,心痛的感觉仍是消失不去。
: e" {& \, S' y* j “东哥!起来!”身边那人仍是焦急万分的推我。
/ L9 G% W: ]/ R; n' g- i2 b( Q. s 我侧过头,慢慢看清皇太极的脸,我一个激灵,翻身坐起,却被浑身的酸麻疼得又倒了回去:“可是出什么\事了?”
/ C& F$ {9 X9 R “格格!”葛戴仅穿了件月牙白的衬衣,光脚趿着鞋皮,一脸紧张的站在床下,“可醒了,你方才被梦魇住了!咬牙切齿的蹬着被子,却怎么\叫也叫不醒,真真吓死奴婢了!”
( H# U; u9 i% h; W E- c5 i% _! U 我稍稍动了动,忍住酸麻的感觉坐了起来,皇太极随手拿了垫子替我塞在背后。
) Y% T8 a9 H' R “几时了?”" G% D% t# Y, k( _! D5 J; A8 ~) x
“卯时初刻,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。”葛戴倒了碗茶,扶着我喂我喝下,我润了润喉咙,感觉气顺了些,只是心悸的感觉仍是挥散不去,紧紧揪结在心头。
; M2 s: X9 `; T0 i “天亮就好……”我嘘了口气,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是汗,就连身上的衬衣也给汗水捂湿了。5 u& d. N9 [' W! ^$ T, s2 l b
皇太极取了帕子在我额鬓间仔细的擦拭汗水,我打了个哆嗦,只觉得热汗被冷空气一逼,身上冷得不行,于是便对葛戴叫道:“受不了,冻死我了,你让外头守夜的人替我烧些热水,我需泡个澡去去寒气。”! P; Y$ Q) j5 c1 ^
葛戴应了,胡乱的披了件衣服便出去叫人。皇太极将自己的棉被也一块裹在了我身上,关切的问:“还觉着冷吗?”
4 L: `: x" [8 k. S 我摇头:“只是汗黏在身上难受。”话说完,便觉得眼前一眩,看东西竟有摇晃的感觉,我闭了闭眼,痛苦的说,“晚上没睡好,这会子头有些晕。”. T9 p7 }6 X* L0 c( q1 L
话才说完,两边太阳穴上一凉,竟是皇太极将大拇指按在上面轻轻挤压。: T/ K3 Q# Q w, {# ?
“好些了没?”
. p' w" m4 j/ \% Q “嗯。”
: k5 l+ f+ k2 k( t 一会儿葛戴呵手跺脚的回来了,小脸冻得煞白,我心疼的斥责她说:“怎么\也不穿好了再出去……”1 ~& q; Q, p. ^/ m# T
“格格!”葛戴哆嗦着,话也说不清了,“西厢……走水了,服侍八阿哥的那些个奴才丫头一个也没跑出来……”她两腿发软,蓬地跌坐在脚踏上,肩膀剧烈颤抖。
- F' d9 Y& i( [- a9 d. i* ^; v 皇太极从床上一跃而起,跳下床却最终在跑到门口时停了下来。7 L9 B) B) t" u2 ?# Q
我捂着嘴,只觉得浑身越发的冷,像是全部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块,再也没有一丝的热气。" F7 A3 R ~& t4 N, R
“呵……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冲我来的啊。”皇太极在冷笑,他一个旋身,从墙上取了弓箭,我吓了一跳,叫道:“你这是要做什么\?”& B9 W, i3 R; h7 L: k/ v- v) }
“你说我还能做什么\?”# t V( }3 P0 j# U! x
“他们放火烧不死你,难道你却要特意跑去送死不成?”我掀了被子,气急败坏的跳下床冲过去拖住他,“你给我回来!说什么\我都不许你出去!当务之急只能先静观其变,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撕破脸明目张胆的来害你。等天一亮,我们去找那林布禄,先听听他如何解释,好歹你是他亲外甥……”我的声音越说越低,浸在冷空气里的身子冻得牙齿咯咯直响,心里的恐惧感陡然放大。
+ r: Q0 q$ V9 H2 P- d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,亲情又算得了什么\?算得了什么\……$ X' L; \. B$ ]1 z) a
皇太极目光冷如寒冰,握紧弓箭,一字一顿的说:“必然是叶赫和建州之间出了什么\问题……布扬古已生异心!”他倏地回过头来,目光凝在我身上,变化不定,“会是谁?叶赫势单力孤,绝不肯轻易违约,它身后一定有其他同盟者!乌拉?哈达?辉发?是哪一个?”3 f# y( B2 n5 U
我见他脸色惊疑不定,虽然强作镇定,但到底是个弱质的孩子,即使天性聪颖,智谋无双,说到底却仍是个七岁大的小孩子!他也会感到无助和害怕,特别是这个地方原是他母亲的族系,要他幼嫩的心灵立时三刻接受亲人的背叛和欺骗,他哪里能承受得住?/ R' T5 e2 N8 Q4 }
见他已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,神智似乎已濒临崩溃边缘,我使劲咬住自己的下唇,冻成冰坨的身子居然也不再打颤了,只是直直的挺起了腰杆,缥缈的笑出声:“没关系,不用怕……他们把我诓回来,总有用处的。皇太极,你放心,有我在一日,便有你一日……”
; T' S+ u% ?4 a0 S 皇太极不说话,葛戴被我咬牙冷笑的模样吓住,竟哇地掩面大哭起来:“格格……”( V8 @' N2 z6 [, u. V4 n$ ^
“……有我在一日,便有你一日……除非,我死!”) @5 \8 a5 S9 n0 ]
啪嗒,弓箭落在地上。% j. v/ E( N/ e! _( f9 a+ v$ b
我轻轻笑出声,忽然感觉也没什么\可以再值得我恐惧害怕的了。
- n( v' ` k1 v& d8 \4 L9 w) r 什么\使命,什么\命运,统统让他见鬼去吧!如果我连一个孩子都不能保护住,那我真就不是我步悠然了!" K9 H6 R3 r6 }" B5 B; d
失去了自我的阿步,即使回去了,又有什么\意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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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K3 N# m) ~( s* o4 z- \1 @" n0 R 悔婚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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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扬古显然早有准备,料定我会去找他,才见我面,便苦着脸向我解释:“上房的一个狗奴才昨晚偷着点灯,一不小心给碰翻了。火借着灯油烧得极快,西厢里头的人睡得又熟,这才弄成如此惨状!好在小阿哥没事,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姑姑交待了。”
% K4 r" H: x4 r: `: I! z+ ` 我冷眼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把戏演完,拣了张椅子坐下,葛戴战战兢兢的站我身后,她手指紧贴裤腿,些微发颤。
/ [# o4 i/ e9 c3 T* q+ S 布扬古的目光在我身后转了一圈,没见着皇太极,忍不住问:“皇太极呢?可是受惊吓坏了,要不我让人给他送些压惊茶去!”. x2 l# r& W" u7 g
“不必!”我打量四周,打从我进门,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,似乎多了许多守卫。“这会子他才睡下……”
+ j8 z( G2 e( G/ r 我尽量维持笑容,一时有丫鬟过来上茶,布扬古突然叹了口气:“这么\些年委屈妹妹了。”
; H6 `2 `* i8 r: [# N/ E “不委屈。”我笑得无比粲烂,笑容猛然撞进他的眼中,他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瞬的恍惚,我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笑带来的魅力究竟多具杀伤力,于是加倍婉约温柔的说,“为了叶赫,为了哥哥,这是应该的。”
8 Q& U% c2 O& u+ j “东哥你真是长大了!”好久他才终于发出一声感慨,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丝的犹疑,但转瞬即逝,等他目光再投过来时,又罩上了一层假情假意,“妹妹许了努尔哈赤后,我原以为这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,妹妹从此有了依靠,可谁知这都过去两年了,努尔哈赤那厮竟出尔反尔,迟迟未曾兑现当初的承诺,不仅未将你立为大福晋,甚至到如今仍是没个名分!”他脸上渐渐露出一种深恶痛绝的恨意。我估摸着他不是真的恨我没能嫁给努尔哈赤做大福晋,多半是因为建州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地位节节上升,努尔哈赤甚至一度讨封到了二品的龙虎大将军一职,这对于长期受到朝廷器重的叶赫来说,不外乎于是个重大打击。
- R' m) L0 _' y7 l! Q) m& i 哼!不过是些鼠目寸光之辈,只想到在辽东一隅争夺明朝的施恩,以求苟安而已。努尔哈赤的野心可是他们这些人可比?
" f* {' p/ p8 \4 M 我端起茶碗,轻轻吹凉茶水,听他接下来会如何进入正题。# |# D* d, W3 f7 Q
“……妹妹可还记得布占泰?”
1 R, L, k4 e% \$ T “可是以前曾与我订下婚约的乌拉满泰贝勒之弟布占泰么\?”% J5 d6 S# ?6 i* w% v
“正是。”布扬古在厅内来回踱步,“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掳之后,他整个就变了,努尔哈赤没有杀他,甚至还先后把两个侄女嫁他为妻,他堕入美人温柔乡后全无往日的英雄豪气,已成努尔哈赤的傀儡。前年更因满泰暴毙,其叔父企图夺权,努尔哈赤却借机将布占泰放回乌拉,助他袭位……东哥,现如今乌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,布占泰完全听命于努尔哈赤。眼下海西和建州局势紧张,一触即发,努尔哈赤若要对叶赫不利,我们孤掌难鸣,如何抗衡?”
3 p* ^& |% M) k$ v% X* e1 C+ a 我的手一颤,碗盖咯地撞在茶盅上。1 X, K4 z/ x7 ~7 q! t E9 Z
原来竟是这么\一回事!怪不得当初努尔哈赤会答允将布占泰放回乌拉,原来竟还有这么\一出内幕掺杂在里头。% o; v7 ?, v/ B. o; ]
我不由一阵心寒,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,只顾着缩起头来做鸵鸟,以为这样子便可安安稳稳的过完我应过的岁月。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,无论我躲到哪去,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,是是非非却总会找上我。
2 K, l8 R \$ a8 n/ v “依兄长所见,又当如何扭转乾坤?”我一字一顿的问出口。7 U& B+ Y. d0 b( Z4 ~4 t
布扬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,尴尬的别过头去:“今儿个哈达首领贝勒来访,聊起妹子时才知与你曾有过一面之缘,你可要与他见上一面?”
( D" E( u3 A2 P8 v) x" g& V5 b “孟格布禄?!”脑海里飞快闪过那张尖瘦的面容,我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,手中的茶盏咣地跌落地面,摔了个粉碎。9 B! T0 `" y8 y2 O
“格格!”葛戴惊呼,从身后扶住摇摇欲坠的我。
5 C: z( o$ n* ?, P. t4 ] 布扬古不动声色的望着我。
8 V+ w8 K( G$ z; e. r' [ 我呵地冷笑:“既然是孟格布禄贝勒亲自点名要见我,我若是不见,岂不驳了他的面子?好歹人家也是一部之首啊!”
. ?5 I0 K7 z p+ ? “妹妹能这么\想,做哥哥的深感欣慰……”
: T% u: V% {) Z “哈哈——”一阵长笑盖住了布扬古底下的话语,门扉推开,一个穿着蓝色漳绒团八宝大襟马褂的男子昂首阔步的跨进门来。( e. o5 J" M* ^- i2 F6 x
眍目隆鼻,具有英国贵族气质的男人!
1 \- p3 H }% D7 E5 Q. r 孟格布禄!( j* D, t! i% Q# v; {" j
我瞳孔骤缩,不用他开口,已从他赤裸裸的目光中读出他所有的心思。
, q; A" q: f+ L) W! R1 } “布喜娅玛拉格格!咱们终于又见面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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悔婚2, o5 x6 ~3 ~/ I1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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屏退开屋内所有的下人,布扬古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。
" p$ ^. g+ J0 k5 m ]$ n2 d# _ 葛戴犹豫不决,紧张兮兮的回望我,我朝她笑笑,朗声说:“葛戴,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没,嘱咐他一定要把药喝了……”
8 {- w$ X( z" T# l 葛戴双眼一红,眼泪涌上眼眶,我怕她漏出马脚,随即推了她一把,将她赶出门外,顺手将门重重的关上。* `% D+ d- {& N% e) I' J! K/ M
“东哥……”没等我回身,背后贴耳传来一声柔情呼唤,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: C7 d( d: f% [3 }2 b
猛地回过身,孟格布禄的脸离我仅余一寸距离,我头皮猝然发紧,他双手撑住门框,将我圈固在他双臂之间,啧啧的笑:“我的第一美女……”他低下头想要吻我,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般压下,顿感恶心反胃。% l' q/ f% _5 y# o/ l/ u- Z
“咯!”我逸出一声笑,低下头从包围圈中哧溜钻了出去,喘吁吁的跑到桌子后面。
: J8 s7 X5 W* {! a 孟格布禄吻了个空,阴鸷的回过头来,见我满脸堆笑,登时又将怒气压下,笑道:“调皮的小东西……看我怎么\惩罚你!”他大步朝我追来,我脚下发软,知道这种小游戏可一不可二,再逃下去他铁定要翻脸。于是索性站着不动,让他一把抱住,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时,我抬手挡住了他,双眼媚笑:“贝勒爷好不知羞,也不怕人笑话。”
% \5 h6 s; w2 z) @. M+ d7 u “哪个笑话了?这里除了你我,还有旁人么\?”他搂紧我,勒得我连气都快透不出了,才说,“东哥,我想死你了!我可想死你了……你这小妖精!怪不得歹商为了你轻易便将小命给丢掉了,东哥,你真是个迷死人的妖精!”他咬着牙喘粗气,脸上情欲暗涌,看得我心惊肉跳。" `* P# j1 W3 K) w# B) T0 Z0 ]( E
“歹……商?”这个名字好熟,可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,想不起在哪听过。, l) ^- ?6 A4 w6 c
“歹商啊!你还记得他吗?”孟格布禄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,我真想一口狠狠的咬他一口,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底的恶心,他已淫笑着将我压倒在桌面上,“歹商那小子,的确有眼光……若不是当年和你阿玛联手搞死他,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终会落在他的手上,就连哈达也是……”% ]$ a y0 m$ W+ Z$ q0 L
眨眨眼,我想起来了,歹商,哈达部贝勒,早在我九岁那一年就被布斋和那林布禄的一招“美人计”给害死了。原来……这里面还关孟格布禄的事情,虽然详细的内幕我不清楚,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,多半是为了夺位。
% ?' S4 \7 e3 I" L9 B' O7 K 我正愁找不到话题乱扯,便笑嘻嘻的说:“歹商可比爷你温柔多了……”7 v k8 f: v3 g) _( X5 i/ K
孟格布禄目光凝紧,脸上的肌肉抽了抽,冷道:“难道你那时候就已经……呵、呵呵……这么\说来努尔哈赤不过和我一样。歹商那王八羔子,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。”- g4 Z* C; E8 @+ k( W3 y; H+ p$ H
“这有什么\的……难道你还介意这个?”
6 u8 T4 C) F& Q4 _; u. g 他目光放柔,轻声说:“咱们女真人会介意这个?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禄了!你放心,我照样会对你很好,比他还好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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